妄想者公墓

【MFU】【Napollya】回到罗马 Back to Rome(上)

之前南京SLO上发的舅舅局小料,扔一部分过来混更。

原作:秘密特工

CP:Napoleon Solo/Illya Kuryakin(无差)

分级:PG

  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拿破仑•索罗看到信箱里塞着的一张名画藏品的拍卖会传圌单时,没来由地想起了古希腊哲人说过的这句话。当然了,这念头归根结底也不会是全然无凭据的联想乍现。低廉的纸张和色彩丰富的油墨几乎错误性甚至失败地复制了文艺复兴的画作。维纳斯迷人自信的微笑把时空指示到古希腊的神秘与虔诚,她脚底欢呼的孩子并不是为了显示爱神或者美的诞生所带来的喜悦。他们只是将索罗的视线往下拉扯,让他看到这则广告的真正意味所在。他们希望他前往罗马,欣赏只能被私人享有的未公开臻品。

  那么人也无法踏入同一个城市两次,男人想,他要去的这座城市应当不再是罗马,只不过不同的灵魂尚未更改姓名。

  索罗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在十年圌前第一次去往罗马的经历。在来到这个文明瑰宝的前一天,他还待在年轻现代化甚至冷冰冰的柏林——从东柏林非法又刺圌激地穿越到西柏林。这个前纳圌粹后铁幕下的阵地总是那么严肃又拘谨,他们的语言生硬而平直,建筑也是菱角分明。他荒唐地要求一名年轻的女机械师在日耳曼设计者不懂曲折变换的窄巷里行车到没怎么受到责骂,第二日去了属于自圌由的西面反倒和另一位铁幕里出来的人风度尽失拳圌打圌脚圌踢了起来。他就是带着这样一种经历和命令,半是忧心忡忡、半是嘲弄地来到了意大利。

  这种情绪在他加入U.N.C.L.E这个听起来就不太可爱的组圌织一年以后也没怎么消解。在一张日历尚未被撕掉之前,他会跟自己的上司——真正的美国情报局的那一位——详细地抱怨起整件事情。那会儿他还算知道自己对这个特工集圌合里,英美俄各怀鬼胎却联手出击的行动者们抱有着怎么样的讥讽和怎么样的烦恼。但是后来,在韦弗利那个老狐狸几易其面孔之后,他的顾虑与抵圌制便全部混淆到了一块,无法分清界限。他只知道这一切的确就像机械师最开始对他的反问一样:这听起来可不太友好。是的,就像这个世界永远不如艺术那般对人和善温暖。就像他们所做的全部工作到最后也只是纸张或者口头上的修辞学罢了,而最好的修辞是空无一物。

  所以他在自己祖国能牵制他的那根绳子断裂以后,同一个要筹划恐怖袭圌击或者开展革圌命的偏执者一般,收集销毁了自己所有的痕迹,爽圌快地退出了这个行当。他扔掉了其他人可能引以为豪或者视作榜样艳羡的身份。他是索罗先生,不是索罗特工、士兵或者该被什么其他稀奇古怪的头衔加注。他走的时候甚至不声不响,只拿到了同事的半句再见(Good Bye)。——好,他们说,以为索罗只是像平常那样去哪儿情人那儿享乐几天。

  

  当那位离了任的前美国特工再次坐到罗马怀旧的黑色出租车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正像是急于证明赫拉克利特那句话的错误一般,完全踏上了与他上次来访时相同的线路。他掏出路边看起来和彼得潘没什么两样,永远不会长大的报童出圌售给他的报纸,随意地翻了翻。1974年的头条和他们1963年间惊心动魄的故事差了许多,他想,其实那些可爱的报童也与他们的前辈相隔不少。他们已经不会再去哼唱图兰朵或帕瓦罗蒂,取而代之的他们丢弃了那些婉转的旋律,嘴里冒出的节奏都是“乒乒乓乓”铿锵有力,比起鼓点更像子弹。只是偶尔,索罗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变化——就像他可以用日光底下无新事这样一句话搪塞掉自己从军后发生的所有故事一样。只是武圌器变得更有威慑力了一些,只是人可以征服得比以往更远了一些。

  他暗自感叹,可他自己也不总是这样。

  他仍然会记起就在美国和苏联暗地合作起来的同一年,他们敬爱的肯尼迪总统在任期未满时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所有在外活动的CIA特工在那时刻全被短暂地召回了兰利,他们都以为自己要为这突发事圌件加班加点忙到圣诞节,却又在国内的负责人告知无果后被派回了原来的驻扎地。这一整件事情看起来相当让人摸不着头脑,旁观者大多乐于把这一切聚焦在阴圌谋论上。而索罗却很明白地告诫自己政圌治就是这般,不停制圌造障碍、引出风圌波、系上死结,它要的是让人看不清世界。这样才能蛊惑人心,这样才能让国圌家做的每一件事情,不论是剪断绳结或者绊倒敌手,看起来都站得住脚,乃至值得讴歌的。——不过倒下去的肯尼迪比他活着时似乎更大幅度地改变了世界。美国人在其后与嘉比讨论时总是那么说道JFK和赫鲁晓夫就是两个标杆、两座基石。他们一位是火柴,一位是红磷,只有同时摩擦才能升起最旺的火花。他在这时稍作停顿,像是琢磨过很久后习得的谈吐技巧一样,巧合的是他们的政圌治生涯都和火柴棒一样,经不住风,随便吹吹就飞快熄灭,连烫到指头的功夫都到不了。

  但是他们点起的火已经足够危险了。嘉比敲了敲桌子。话题在换了领圌导人的斯拉夫人加入之后被转移到酒精上,因为伊利亚固执得像西伯利亚傻熊一样从来不喝酒。但酒却是世界通行的饮料。他们在同伊利亚聊天时总会避开政圌治,这让很久之后索罗在一本讲述第三世界国圌家内战的小说里找到共鸣。他记得格局不定的和事佬们总在争辩派别变得激烈之前用恳求的语气说出“勿谈国事”,连不少餐馆里的海报背景也是这幅字样。只不过他们三人跳出了国圌家这座透圌明的疆界,在因地底和领圌导人口圌中深埋着难以计数的核圌武圌器而摇摇欲坠的全球视野里噤了声。也许特工们比其他人更讨厌国际政圌治,因为他们觉得它的学名是麻烦。

  

  意大利报纸上如今刊载的这些新闻要事已经不在和美国或苏联有太大关系了。甚至连北约和华约这类更加含混的字眼都很少出现。他们像是数个世纪之前幸福而单纯的亚平宁半岛人,不再关心隔了半个大圌陆的东南亚小国战争进展得如何,也不去理会天寒地冻的乌克兰沃圌土上为何要建立一座城市。他们只报道自己的运圌动、自己的选圌举和一场在美国人看来甚至有些幼稚且落伍的法圌律投票。出租车在狂飙着经过一座大教圌堂门口时索罗也不得不半皱起眉头。如果让他每天和离上帝最近的人住在一起的话,也许他也不会在乎这个万花筒一般的统圌治世界了。——可惜他没有,可惜事实上他认识的第一位意大利人也没有。

  

  他踏过据一个无聊甚至有些警惕的女孩数出来共135级台阶的楼梯后,站在了许愿池的正前方。这座宾馆自主设计的景观并不像特莱维喷泉那么引人注目,但它似乎还是被人填进了各式各样的愿望。他看到十点钟方向的一个小女孩手里举着硬币在水池前犹豫了两分钟,她的眼神斜瞥向自己母亲,不像是听从指示却像是祈求的样子。她大概希望她妈妈能多给她一枚硬币,男人在心里揣测——那是他最熟练的工作,观察并推测每个人的意图——这样那姑娘就可以不用在买一支冰激凌和一个心愿之间摇摆犹豫了。

  可惜这样的选择在索罗看来压根算不上一个选择。他从来不相信一个已经与土地融为一体的建筑者和循环流动的水能让人实现什么美梦。品到香草与牛奶的甜味倒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但他愿意花同样长的时间和那孩子一起伫立在这个建造面前,只是为记录这些线条、花纹和奇特的艺术组合。也许在过长的凝视里他会看到石雕上出现一位身材娇圌小的女性,她捧起泉眼的水毫不顾忌地喝上一口,既没有解渴后的满足,也没有对水质的怀疑,她只是走到许愿池的边缘,不露声色地嘲讽起她不太待见的搭档。然后在气氛接近结冰的下一秒,索罗听到另一个声音,有点熟悉的黑色幽默。但他不是来缓解气氛的,他嘴里扔出来的话语是火圌药和炸圌弹,冰面瞬间变成了原爆点。

  或许他还是不该把所见与记忆混在一起。那个抓着银币的小女孩最终蹦蹦跳跳地离开他视野之后美国人思考了起来,这无异于他把自己手中的里拉投进了泉眼,第二天就被用于和自己愿望毫无关联的慈善祈祷去了。他绕着雕塑走了小半圈,习惯性审视判断的目光逐渐流露圌出来。他不是打算因此写一篇艺术评论文章发到意大利的报纸上,继续增加这个半岛人们对世俗的脱离,也没想着指出好几处不考究的错误向酒店管理者汇报。他只是在他上一份职业和自己选定的终身职业之间切换了视角,直到他看到水面上模糊地映着一个影子。大概比他还高上小半个脑袋的男人,金色头发,五官深邃,肩膀宽阔,斯拉夫人的面孔。索罗这次不得不停了下来,但他既没有转身,也没有开口,他眨了眨眼睛,为一段自己本该擅长的开场白打起腹稿。可本该这一假设不留情面地显露圌出了他如今的为难。这让他在最简单的问好之前就犯了疑惑。他在心里数了好几秒,对方也没有说话——他知道那并不是因为立场顾忌,抑或任务要求的有圌意避免——他们大抵都在为如何恰当而不失亲圌密地称呼对方感到纠结。这可是十年圌前的自己从来未曾设想过的事情。不过十年圌前的他也不会费心去假想这样的场景。

  好久不见,伊利亚。索罗在失语的半分钟之后转过身来,他的声音没有被流水盖住。他没再选择过去那个带有挑衅和偏见的外号,只是念起了对方的名字。实际上他想放弃赤色恐怖这个称谓可能比他头一次清楚意识到这一点时还要早上一些。也许那是因为后来他发现这个笨拙生硬、全身都刻着条条框框的苏俄朋友并没有新闻媒体里宣圌传的布尔什维克的刻板印象那么烦人。他在乎对他并不怎么照料的母亲,也珍视自己父亲仅留下的一块手表。那些人情味让美国特工意识到他不像是一位标准模板的恐怖分圌子——至少危圌机这个说法除了用于形容俄罗斯人的气力以外都太不恰当。但也许,或者说更可能的原因是,美国人觉得赤色恐怖这个词听起来有些过分抬举他的搭档了。他所想象的震慑应当像苏联人在古巴那样,他们不动声色地修建足球场却是为了在美国人家门口放几颗导弹;他们可以误导新大圌陆的专圌家扭过头来钻研航天飞机,结果自己却先踏上了月亮;再不济那恐怖也该是维多利亚模样的,一面笑着让他亲圌吻,一面让他在美酒之后倒在电圌椅上。他不认为他的老搭档有这样的能力或者野心。所以终于,他在这场竞赛已经结束多年之后摒弃了这个别名。

  ——他说伊利亚,三个音节有些不分边界地合在一起却又独圌立存在,没有曲折只是一片平坦,尾音朝下坠落。

  这下黑发男人才看到苏联人垂在身侧的手,它们没有小幅度地轻轻圌颤圌抖,也没有捏成拳头或者攥紧裤脚。伊利亚还是穿着他十年都不变的工装夹克和高领毛衣,索罗曾经为此打趣说俄罗斯语一定词汇匮乏,连时尚这个单词都不曾创造过——不对,不只是时尚,还有潮流变换、赏心悦目等一系列与魅力有关的术语。他的同伴唇齿相击想衬出他定制的高档西装是多么华而不实,最后却以嘉比给美国人戴上一顶与他气质大相径庭的东欧贝雷帽草草收场。看起来你忘了你的帽子?索罗在男人依旧没有开口的空档补了一句话。也没有回应。一起去喝杯咖啡吗?他想这个邀请似乎成他手里最末的底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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