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者公墓

【Argo&Jason Bourne】【Tony/Jason】寻常路Ordinary Ways

原作:Argo & The Bourne Movies

CP:Tony Mendez/Jason Bourne

注意:强行把Argo时间线挪到现在;含谍影5剧透。

  

  1.

  杰森刚走进自己常去的那间酒吧时就隐约觉察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正是他敏锐的预示和感知帮助他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惊险,起码那让他活到了现在——不过这一回酒馆里的不对劲倒并没有触及那根标记着危圌机感和逃亡的神圌经。大抵只是有个不同寻常的人来到这里吧,他一边猜测着,一边用还带着淤青的眼睛扫了扫周围的人群。

  过了日落之后的希腊人全都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轻声的通常只扯些家长里短或是甜言蜜语,激愤的则面红耳赤地讨论着当下时局,欧债危圌机、国圌家破产乃至游圌行罢圌工。一位中年人不安地拍着桌子,再说下去他可能得红着脸把酒杯给摔碎。吧台里的酒保仍旧站在远处,对此似乎无圌动圌于圌衷。他在清理的间隙给桌前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倒上了酒。是了,那就是他发现古怪的地方了,杰森把目光聚焦到长台前的一位男士身上。对方一袭黑色的风衣像一座山的影子,他能盖住额头的刘海和厚重浓圌密的胡须遮掉了脸上的多数特征,只留下高圌挺的鼻梁与眼角下方去了颜色的痣。

  那人正对着酒吧门口坐着,杰森知道这位子视野清晰,可以把小酒馆的角落一览无余,他所处的空间宽敞,行动方便,要他自己选座位,他也必定选那。男人开始在心里有了一些模糊的假设,但那些总让他如临大敌、提心吊胆的词语并没有使他退却。相反他走上前,落脚的地方与那个黑衣人只隔了两张椅子。

  一杯啤酒,他说。

  像往常一样?酒保灵巧地转过身又很快回来。淡黄圌色液圌体上盖着的一大堆浮沫漫出了杯口,杰森在受伤的指关节被酒液浸泡得发疼时才注意到那个与众不同的影子男人正盯着他的手。那并不是普通人带着好奇地明显打量,他是从酒杯和吧台的镜面反射以及视线余光来细细观察。他一定是个受过外勤训练的特工,杰森脑中的假设从问号变成了肯定。他只希望那个人不属于CIA,至少不是针对他的CIA探员。

  他开始本能地盘算起了撤离路线,又一次温习了自己的安全屋和军火库,最终只抓起杯子来灌下一大口酒。

  酒保一如既往地习惯与每一个独来独往的顾客套近乎,他询问起杰森今天的拳击战绩如何,左右手也跟着捏成拳头做了两个动作,上勾和右击,嘴巴还配上情景喜剧里夸张逗趣的声响,他们说你总是喜欢一击致命。年轻的服圌务生对暴圌力场面跃跃欲试,眼神有些发亮。这话让伯恩尴尬地垂下了脑袋,他伸出手摸了摸绷带未能保护的骨节末端,新痕与旧伤疤大概要在午夜时才会一起发痛。

  不好。他回答,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蹩脚的希腊语又要向身边的陌生人透露更多信息。那可不是件好事情,短发男人想,他噤了声甚至打算一整晚都不再说话。

  同桌的陌生人依然喝着他小杯的琥珀色液圌体,看起来比杰森本人更加沉闷。他的肢圌体也从不有什么大幅度动作,半垂着眼睛放松着脊柱,大概是在为了一个大型而复杂的任务养圌精蓄锐。嘿,你知道吗伙计,这位老兄也是美国人。瞧,雅典的一家小酒馆突然出现了两个美国人,多么巧啊。酒保在那个男人要求加酒时对他的顾客说了起来。他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和这两个都不怎么言辞的异乡人热切交谈,像一个打定主意要在准备休整的人边上喋喋不休的讨厌鬼。以后若再是这个小伙子上晚班他就不来了,杰森想,他知道的太多了又没有学会闭嘴。

  给那位朋友一杯酒——波本吧,我请客。穿着黑色风衣的男性接过酒馆侍者的话茬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模糊,像是秋日高山上的风,夹杂了太多的落叶响动。他们同时转过头来目光撞在一起,杰森这下才看清楚对方的眼睛,之前深陷在灯光阴影之下的眼睛原来是一双浅色的瞳孔,那样的眼睛在亮光下应当是蓝绿色的,如同从帕台农神殿俯瞰整条海岸线。但在这个特意暗淡的暖色调灯泡下,那眼睛像是被乌云遮住,露圌出薄薄的铁灰色代圌表着疲惫。

  杰森并不熟悉这种神态,他见过很多倦懒的样子,那些人通常是被刚完成的任务磨退了骄傲,被手里沾满的血污吞噬了良圌知,或是因一个决定、一点差池而懊悔责难。可那个人却像是在计划尚未开始前就为肩头的责任而忧心,他不是仅仅在忧虑着他自己,或是他的工作,他还担心着一些其他的,好像他不是要取代或拿走什么,而是在守护。

  美国人,他必定也是来自CIA或者NSA,但他来这里绝不是为了杰森伯恩,他甚至都可能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伯恩从对方的神情里探查着,一边朝那人举起酒杯。杰森。他报了自己的名字。

  凯文,对方回答。[1]

  他知道那位先生说的是个假名。


  2.

  托尼随便在雅典街道上找了一家安静的酒吧就钻了进去。他在执行任务时其实并不喜欢喝酒,酒精麻痹神圌经,让大脑变得混乱。如果真遇上烦心事,他更倾向于抽烟,尼古丁让思绪变得安静又兴圌奋,那是最适合转动脑筋的状态。他的指甲因为长期的烟瘾已经被熏得有了些浅浅的黄褐色,他儿子每次见到他时也总抗圌议自己胡子里已经洗不掉的烟草气味。但他依然没法摆脱香烟。他猜测如果有什么戒烟者互助协会的话,他一定得在众人面前坦白后耸耸肩表示零星懊悔。

  不过现在他只想要一杯酒搅乱自己,他扔掉烟头,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新命令。又一次,恐怖分圌子在他们到达前杀掉了人质,他在希腊打了个转只能空手而归。

  托尼在酒吧的留言板上看到不少字迹散乱的纸条,他的希腊语并不是很好,偶尔看到图文并茂的有趣段落还得找其他人给他些翻译和线索。服圌务生有一搭没一搭地抖落了那些爱抱怨的老顾客们的生活,平淡无奇的恋爱、分手,得到工作或失业,在他听来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如果你想给你家小圌鬼寄一张明信片,我可以教你写一句希腊语。酒吧老练的社交能手这么调侃他。他都不知道我在希腊,托尼想,他永远没法告诉其他人他的真圌实生活。他的出行任务是机圌密,他的工作内容是机圌密,他执行计划时不能与外人有所联圌系。他的工作,他的生活,男人押下一口威士忌,没掺水的酒顺着食道一路烧到他的胃部,而那感觉还不及他的CIA生涯搅乱自己安宁的百分之一。

  当然了,他从来没打算放弃,也没考虑过离开。他只是把自己的亲人推得更远了一点,自己的背影和声音也在他们心里更加模糊了一点。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同事总将他这样的行为称之为真正的爱圌国者、奉献者,他们往这些名号上加以赞誉、掌声和鼓励,却并不往这个字眼背面所藏的阴影与痛苦瞧上一眼。爱圌国者心中所坚持的只是一种信念、一个理想。他们追寻或引领着光芒,有时甘心让自己遁于黢黑之中,不留下痕迹;有时他们被锋利的目标所伤,被投机分圌子和功利主圌义者加以利圌用而堕圌入迷茫。但他们从不会怀疑至高的纯粹追求,他们只会拷圌问自己、怪圌罪自身。爱圌国者从不需要被人教圌导或继续坚圌实信圌仰,他们需要的只是自己耳圌机里有一位绝不把他们带入歧路的领路人。

  托尼从任务终止的反思里回过神来时,酒杯已经快见底。他身边有一个男人扯开了高脚蹬。对方简单的夹克罩在身上,眼眶附近的淤青和手掌上黑黑紫紫的痕迹起先只是让美国特工联想起贫民窟街道上无所事事的青年人。那些人如果不是打扮太过注目,便总是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T恤和机车夹克,身上脸上没法愈合的伤疤被他们当作乐趣,他们漫无目的地游荡,时不时就想拉过某个看不顺眼的倒霉蛋,发圌泄圌身上永远多余的力气。

  可惜很快那位热情过了头的酒保就推圌翻了托尼的想法,这反而让男人进一步观察起了自己的邻座。他这才看出那双指骨肿圌胀发红的手确实应该属于一个地圌下拳击手,他看不到那个人的胳膊,但能想象到那儿应当是线条刚硬的肌肉卡紧了整个袖子。奇怪的是那个短发男人的坐圌姿与他所知所见刚比完赛的运圌动员都有所不同。对方的脊背直圌挺圌挺地立着,眼睛定时在视线最远的三圌点之间微微扫视着,仿佛草原上奔波不停的野牛一直提防着四周,担心着潜在威胁,算计着下一步行动。

  他可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拳击手,也许是退役后犯了戒的士兵,也许是离了任叛逃的情报工作者。哦,很好,酒保告诉他那个男人也是美国人。这样的巧合激起了他的兴趣——正好他需要一点什么来转移自己对任务停止后的内疚感。

  托尼在给那名拳击手送上一杯美国口味的威士忌得到了对方的名字。杰森,那个人说。可他却没法那么坦然地报出自己的称呼,他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麻烦,在几个假身份里犹豫不决选一个告诉陌生人,到头来真圌实姓名反而成了使用最少的一个词。

  凯文,他要对方这么称呼他。他们朝彼此举了举杯子。

  又一口烈酒下喉时托尼突然想起自己曾与上司坦言同陌生人交谈最难的便是开场白,尤其是他这样身份的人该选择怎样的寒暄。太过随意的问候会让话题过早地戛然而止或是枯燥无味,太过具体的问题又容易惹人防范紧张。询问他人的问题也容易被谈话人反问,如果控圌制不好节奏很可能带来暴圌露身份的危险。他在毫无头绪地思索之中一边喝着酒,只好一边观察着对方。

  杰森的轮廓硬朗分明,方方的下颌骨在灯光里被削成了雅典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神像雕塑,他的眼睛被睫毛遮蔽,一下望不见底。托尼从对方的外表上找不出任何可以推定他身份的线索,反倒只觉得那张脸看起来有些熟悉。这样的印象并不是因为亲切感或者与他熟知的其他人有些相似所带来的。这感觉像是自己曾读过这位男性的资料,或者至少从别人口圌中听说过他。


  3.

  我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你。托尼把这老套得可以追溯到莎士比亚剧本的搭讪咽回了肚里。他收起打量杰森的目光,从面前的玻璃杯里看到自己的手表。他们沉默已经接近五分钟,但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这样安静又毫无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下去。他的话总是没有一句多余。托尼记得一位年轻的小同事这么评价过自己。

  可很显然无论是交谈还是沉默,都必须是谈话双方一起达到共识。

  你来希腊旅行吗?杰森问道。短发的男人仍需小心试探眼下的陌生人,他已经习惯了提前探查周圌身危圌机,即便他知道自己能排除大部分危险的可能性,也不该有一丝松懈,尤其是陌生人送来一杯酒时。

  不,出差。明天就走。

  多可惜啊,这么美的地方。杰森点点头,紧张了一两秒又很快放松圌下来。如果对方真的明天就走,要收拾他也早该出手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这位探员是被派来侦圌查自己的,那没什么关系,他一向轻装上阵,对要快速转移自己的居住地还是有足够的信心。

  你呢?听服圌务生的话,你似乎生活在这儿?

  是的。男人回答,他撵了撵拳头,又伸直手指,关于这一点自己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在这儿打拳。

  那一定很难。托尼这回转过了身来,正脸瞧着对方随后看向那双宽大红肿的手。早年间为了其他调圌查他也了解过美国多地的黑拳市场,流落到那儿的每一个人都是一部不错的悬疑惊悚动作电影的素材。

  不,这不难。只要你始终站着不倒下就好。

  我第一次听到拳击手跟我说打拳的秘诀竟然是这样一招。高个子男性说完话还没留得拳击手多评论一句,自己先半扯开了右边唇角。那个笑意在杰森能捕捉之前就很快收回,好像这样的幽默不合时宜。

  幽默总是不合时宜。托尼想,尤其在失掉可以挽救生命的机会当口。如果按面前这位老兄的说话,那些没活下来的人质便是因为没能永远站立着而离开的。能不倒下也挺难的。他叹了口气。

  生活似乎就是这样,要是做到了便也不难了。

  做到的人永远会说一切不难。

  是的,杰森把威士忌混进啤酒里全部倒入喉圌咙中,是的,即便有的时候你希望自己不要做到。

  还来一杯吗?托尼问。他自己的杯子里还剩着小半口,因为他还希望自己能留着清圌醒。

  不了。杰森回答,打完拳再喝醉第二天可就没法走到赛场了。再说,我现在身上剩下的钱可不够我们俩喝酒。

  没关系,我还能请你。

  还是留着下一次吧。下一次,我请你。

  杰森看着酒吧黄褐色墙壁上那个颤圌抖的钟指到十一点便离开了。这一次托尼看到他站起来的样子。他走路的步态,还有最后推开门时转过脸和他挥了挥手,打招呼告别的姿圌势。他清楚CIA是以项目小组的方式进行管理的,即便到了他这个级别也不可能接圌触到任何局里不属于他该了解的资料。但是这不代圌表他没有听见过流言。他开始拾回自己原先对那人身份的猜测,甚至比士兵或者情报人员要更加大胆。

  他朝对方摆了摆手,视野里那张微微淤青、充满细小伤口划痕的脸转换成脑海中他出现在狙圌击圌枪准星下的样貌。也许他知道杰森这个名字后头应该连接的词语。

  如果那位伙计之后还会过来,托尼在门被圌关上那个身影已经走出视野范围后告诉酒保,给他再来一杯波本,就说是托尼请的。

  他垂下头,在自己的酒杯被喝空前突然注意到墙壁上挂着的老旧电视机里传来电子乐器的一阵长鸣。


  4.

  杰森与海瑟李分开以后很快没入了人潮里。他已经忘记这是自己十年间第几次来到美国了,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并不喜欢现在的美国。摄像头、电圌信网络、WiFi铺天盖地,散布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位居民都揣着手圌机从不松开。窃圌听和监圌视来得太过容易,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他还想着自己被标榜为爱圌国者的那一番话,他的口袋里还塞着他父亲的奖章。那位女性很聪明,她知道爱圌国者头脑中的荣耀和追求,可她不知道爱圌国者从不为某个人工作,更不会为某个已经被证明极端而僵化的官僚组圌织。他们只会为良心,为人圌民。

  他们会用其他的、属于自己的方式。而他能想到的是首先他得办圌理一个护照,尽快离开这儿——如果他还能找到机会的话。

  杰森在穿过十字路口时发现马路斜对面的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还是没有剪掉自己太长的头发,高高的个子在人群里很是醒目,他这回已经换上了西装,终于不像那晚一样暗沉沉的。也许他要离境这个行动还可以开展得再晚一点,他想,现在自己足够有钱请对方喝一杯酒了。

  

  托尼在五点多的时候钻进了一家家庭餐馆,想喝点什么放松一会儿在回家。德黑兰之旅让他疲惫不堪,他刚拿到的勋章还没捂热又还了回去。

  服圌务员在他还没点单之前就送了一杯淡啤酒过去。是一个叫大卫的人送给你的。对方说。托尼惊讶之余快速站起身来像是要确认危险,可惜周围懒洋洋的顾客全是陌生面孔。门被推开又很快关上发出一声动响,他只捕捉到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性回过头来。这一回没人挥手,脸上的伤疤也消失了大半。电视里依然放着和他在雅典听到的一模一样的电子乐。


END


[1]Tony在Argo行动里的化名是Kevin,我就随便用用

等我二刷谍影5回来再细修,有细节问题可以告诉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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