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者公墓

【至黑】【Arthur/Mera】逝者复归Already Gone and Back

原作:Blackest Night
分级:PG
CP:Arthur/Mera
注意:早就完售一年的海王合志文稿,我是来混更的(要是能预热JL就更好了)


亚特兰蒂斯的老者总会同那群新生的一代讲两个故事:一个比任何一艘海底的沉船更久远,一个也许就发生在一次浅眠以前;一个有关于驱逐和排挤,一个是包容与赞扬;一个给人带来灾难,一个赠予人力量。“在我还是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老人看着一张张幼稚的脸庞,眼皮耷拉下来,并非全然怀缅,“我的父母在探望了邻居家的新成员以后,总会带着欣慰的说上一句‘很好,那小家伙不是金发。’我从小便知道生来金发的人是一个诅咒,因为那颜色属于太阳,不属于海底。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未见过我们的国度有一个金发人,直到……”

“——直到亚特兰蒂斯最伟大的国王奥林出现。”孩童咿咿呀呀地截断了年长者的话语,他们拍了拍手,露出的神态一点也不像和他们讲故事的人在第一次见到金发人那般。本应该被畏惧远古传说和邪恶化身在他们看来已成了附有传奇色彩的英雄光环。

“但那个时候他还被称为亚瑟,不是一位君王,只是一个外来者,被人质疑的弃子。后来那些流言蜚语平息又散布,涨涨落落就像我们国度的水纹。”老人叹了口气,孩子们依然期待着听到他们的偶像是如何创造出奇迹的,“而今他已死去,新任的国王和其他人始终都说他是最伟大的那个。”说话人停顿了一会儿,沉浸在追忆与比对中,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最伟大,我只能确定他是最勇敢、最有见地的统治者。他告诉我们、告诉世世代代生活于此的亚特兰蒂斯人,世界并不只有海底,也该有日光。”

所有人睁开眼睛,仰起头看向更远。

更远处的海岸线边有一座灯塔,它在岛礁上闪烁了好几百年,指引行船朝着正确的方向驶去。近些年来,这座灯塔比往常的年头更加令人安心了一些。它像是听到了水手船员的日夜祈祷一般,总能在暴风雨夜将松了舵或者泡了水的船只推到离港口更近一点的地方去。鱼群托起船身前行,或者海浪扭转方向倒退而走。人们臆测这是因为海岸边诞生了一个神明,波塞冬的后裔。他应当有着希腊神祗那样健美的身躯和英俊的脸庞。他力量强大,变幻莫测的海水都屈服于他;他充满智慧,整个海底世界都为他歌唱。有人说,他还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那是阿波罗给他的祝福。

“我向你们保证,慈恩港上从来没有什么奇幻故事。”闲话的结尾总有些人唱起反调,他们表情凝重,仿佛正一手摸着圣经的封皮起誓,“慈恩港的灯塔下只有两个墓碑。他们曾守护过海岸线,但那不会是永远。”

这一次不再有人扼腕叹息,只是海潮涌动,拍打在礁石上像是无声的异议。

 

慈恩港的礁石上原本只有一块方方的石碑。它面朝大海的方向,并不完全像是期待看到经历风浪后归家的船员们喜悦的面孔,也不太可能是为继续听着这永恒的浪涛声奏响无止息的安魂曲。

“我的父亲对我说,他希望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石能正好对着海平面。这样我母亲——他的妻子,他唯一的爱人——从海底一出来就能遇见他。或者说,他就能再次与她相会。”立下这块墓地的人说,“他一直在等待着我母亲。他相信她,相信他们的爱。”

“愿他们在天堂幸福。”听完倾诉的女性,叹了口气,伸过手攥紧对方,又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后来,同人讲述这个墓碑来由的人也选择离去。他和之前那个老托马斯·科瑞非常相似,又千差万别。他勇敢又智慧,像一个守护者,但他不再像他的父亲一样只是守在海岸边,被动地等着奇迹降临,或者一切结束。他跳进了刺骨的海水里,一口气划进一个谜团中。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他的一生与他从小观察到的海面一般,起起伏伏,波澜不断。他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他的父亲撒手而去;他曾统治着一个国家,壮大其丰饶,可到头来欲望和阴谋将他的心血吞噬;他在黑暗与痛苦中受挫消匿,徘徊不前,直到他又有了一个新的家庭,直到他再一次复兴他的国度。

现在住在灯塔边上的是一个外来者。她有一头亮丽的红发,仿佛映满了霞光的珍珠藏在绚丽的珊瑚丛里。她刚到海港时,老汤姆那些记忆已经开始失真的朋友们还讶异了许久。他们纷纷评论,有其父必有其子,小亚瑟的偏好果然与他们老友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很久以后他们才发现,这个姑娘比几十年前海浪间浮出来的爱丽儿看起来要更加自信,也更加易怒。老人们敲了敲脑袋,数小时的静默之后才记起亚瑟管他的爱人叫湄拉。

“我依然记得他被谋杀的那一刻。”湄拉捧着一具尸骨从海里冒出来,她的眼睛泛着一阵阵莹蓝色的光彩,像是危险的警示灯一般忽明忽暗。水流顺着她的指尖和足踝缠绕而上,逆着自然法则狂叫着,直冲而上像是能触到天空,但他们在半空中弯折下来,俯身向下狠狠撞击能望见大海的土地。他们在老科瑞安息之所的附近停下来,慢悠悠地用海水本该柔软浸润的身躯掘出另一个墓穴来。

于是慈恩港的灯塔下有了两个墓碑。他们一起看着大海的方向,一个是为了等待海中的希望,一个只想依偎在另一个身旁。湄拉知道,海中曾经的王者已经不在怀有任何宏伟的愿望,他只想从此能留在属于他的地方,守在他的家乡。

 

“他原本有两个名字。”湄拉对来到这墓前哀悼的过路人说,如今这两位海岸线守护者的秘密只被她一个人知晓,“它们一个来自于陆地,一个留存在海底。他海洋国度的那个名姓被人念诵时总带着恭敬、谦卑和崇敬。奥林国王,他们这么称呼他——可他从不让我这么叫唤——或许爱戴他的亚特兰蒂斯人、甚至被他帮助过的海洋生物们会永远记得给他们带来兴盛繁荣的君主奥林。他们的孩子会知道那座为纪念他而修建的壮丽的海底陵寝。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国王只希望自己被叫做亚瑟·科瑞,摘去令人仰视屈膝的尊称,和让人生畏规避的语缀。他愿意承担那些被归为统治者的责任和分发给英雄的梦想,可他从不希望被奉为神明。他当是一个亚特兰蒂斯人,一个陆地上行走的人类。一个人而已。”

红头发女性垂下眼帘,在所有人都离去后,独自背向大海,因那海里有太多过去。波涛的流动撞击声还是把她的记忆拉回到很久之前。她记得在她描述她丈夫还不需要用过去式作为修饰语的那个时候,对方会将她带到这里,同她一起踩在海岸边松软的沙地上。亚瑟的话语隔着风飘到她的耳朵里,轻言细语在她听来就像哼唱出一首歌谣。他会诉说自己的童年,他在灯塔下——他父亲的注视下——领着朋友在沙滩上堆砌出一座城堡,圈画出一个国度;他会描述自己的奇特,初次下水时的灵巧、潜水时长的惊人乃至驾驭海豚舞蹈。他在谈及自己的愿景和期望时,兴奋地挥起双手在无意间触碰到湄拉的手背,于是男人索性将那双能操纵魔法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用指腹描绘出女士掌心中的每一条纹路皱褶,而后说出来的言语也成了柔情。他撩过湄拉披散及肩的长发,将它们缠绕在指尖或拨到耳后,在他的妻子露出笑意之前,亲亲她的脸颊。

她回想到更早些时候,亚瑟待在海里头的时间并不比他在岸上面要短。她那会儿只留在水域里,每一个遇见她的人总会低下头温驯地叫她一声王后——不论他们是否忘记了在此之前她与亚特兰蒂斯之间的怨恨仇杀。她的丈夫带着陆地上的青草味道和泥土碎屑归来时,她也会半是揶揄地微笑着,同其他人一样称颂说我的国王回来了,只不过言辞间更多是夹杂着欣喜和亲密,却找不到一丝畏惧与疏离。“你该叫我亚瑟。”她的国王说,“我爱的人都该管我叫亚瑟。”金发男子一板一眼地纠正她,蓝眼睛里全是真切。随后他短暂地放下自己的权杖,将湄拉揽进一个暖烘烘的怀抱里,他们额头轻轻抵在一块,鼻尖互相触碰,两个幸福的笑脸面对面。亚瑟用他的唇瓣描绘那双水晶似的眼睛,同她交换一个黏糊糊的吻。

她忆出他们曾顺着洋流和水波整日整夜的在那个辽阔的国度里游荡。海浪的声音没有停息地在她的耳蜗边流转。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动一动指头,便能指示这咸水演奏出一个又一个乐章。可她没有那么做,她的手正被亚瑟温柔地攥住。对方牵着她,一边轻盈地摆动四肢滑出一串串扩散的涟漪。波纹的末尾有五彩的鱼群结队追寻,它们摆动着身躯,像是一次精心准备的舞蹈表演。“我们从来不会孤单。”亚瑟朝她说起这话,句子很快被冲散在水流里跌宕开来。而现在海水潮汐依旧,周而复始,说出这话的人已经离开了深海,长眠于尘土之中。湄拉抬起眼睛看着那石碑,“我感到孤独。”她说。她在心里默念起一个名字。

 

那块墓碑上只写了几个最常规、最简洁的词汇用来概括男人的一生。加斯继任成为新的君主以后,头几天便拜访了这这里。“你不该单单只用这么几个词汇去描述他。”已经脱去了少年模样的年轻英雄说道,他的眉宇间有了些远虑的忧愁,“而他也不该留在陆地上。他是亚特兰蒂斯的国王——最伟大的国王。他当与他的子民在一起,与怀念他、得恩于他的友人们互相陪伴。”湄拉摆了摆手,并非为一个国家,而只为一段友谊考量沉思。

“你是对的,女士。”另一回,从死亡里走出来的英雄摘掉了自己的红披风、换下了标志性的紧身衣,架上了一副眼镜审视他已故的友人时,这么对湄拉说,“他是个伟大的人,可我们没法给他一个引人瞩目的葬礼。我们得保护他的伟大不被其他想法所利用。我们得让他始终低调。”

湄拉只是继续凝视着那方墓地。那上面说亚瑟·科瑞是一个儿子、一位丈夫和一名父亲。她也曾在镌刻这些头衔时有过犹豫和选择。她知晓亚瑟还是一位七海的守卫人与统治者,一个开疆拓土、带来新知的盗火者,一名为理想献身的殉道者,他是一位英雄。但她也记得亚瑟对她吐露过的心声,在他们手足交缠,毫无保留、真心相对时,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能够流传的秘密。

“我知道我是一个君主,在两个世界生活行走,试图将它们连接沟通的人。”他说,“但我不想成为任何其他人,湄拉。我不是偶像,不是丰碑,不是天使。我只是我父亲的儿子、你的丈夫和我们儿子的父亲。”红发女性没有立刻作答,她看着说话人带着欢愉的神情,和如同要捧住星光一般小心翼翼的姿态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

湄拉捧起那张棱角分明的、罗丹雕刻而成似的面庞,她用指尖触碰对方的鬓角,一路抚到对方跟着水流飘动的头发里。“如果我们的孩子也像你一样,脑袋上全是碎金子融化而成的头发会怎么样?其他人会怎么看?”

“他们会为他父亲的生命得以延续而感到喜悦的。”亚瑟说起这话时,表情真挚地像在念一段已经打过千百回腹稿的誓言,“亚特兰蒂斯人早就不相信紫色瞳孔或者金色头发会带来厄运这样的迷信了。他们明白那些都是远古流传而来的邪恶谎言,一个没来由的恐惧和诅咒。任何外表缺陷都永远比不上一个人善良勇敢的品格和纯洁无暇的心。我告诉了他们我们要学会包容一切。”

“是你包容了他们,还守护着他们,亚瑟。”湄拉说。

“而我最想守护的是你们。”

他守护了她,也守护了他们的家园,不止一次。最后,却只留下一根不朽的上古权杖能被湄拉抱在怀里。

 

“今天是缅怀逝者的日子。”亚特兰蒂斯的新国王按着地面上的时日,准点地从海里头冒了出来。他来到岸上,脚底下踩出的一滩水很快就蒸发消失。湄拉看着对方已然成熟的轮廓和心事重重的眼目,下意识地握了握手里冷冰冰的三叉戟:“那我们来悼念他。”

她在转身看向墓石的片刻沉默之间想到了一伙人对那双紫色瞳孔的谋杀未遂。她的脑袋里逐渐还原出一场争辩:试图用理智去说服他人的冒犯禁忌者,无法沟通的、没来由的惧怕之人,他们一方拿着尖锐的武器想要对一个不知反抗的孩童下毒手,另一方空着双手只要求冷静和等待。那个紫色瞳孔的当事人年岁尚小,对于事情的经过更多的来自旁观者的描述而非自己的回忆。但这不妨碍前任王后和新任国王一同想念在整个事件里为所有人驱逐盲目、找回关爱之心的逝世者。他们谈论起那位国王的真正归宿和所受期盼,湄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下生出一股腐朽的将死之力来。

“哦,湄拉。”她听到有一阵熟悉的声音念叨着她的名字——用的却是陌生而胁迫的语调,带着饥渴杀戮的阴影。

女性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丈夫歪倒破碎的坟墓和空荡荡的墓穴感到伤心惋惜,她转过身来便见到一个举止怪异的冒牌货。那怪物像是按照她记忆里最亲密的人捏出来的模样,只不过他金色的头发上仿若被炭笔刻意涂抹了一层厚重的铁灰色,而他身上本应该倒映出光亮的鳞衣也暗淡无光,甚至泛起了一阵寒气。而他每走一步,脚后跟下就留下一堆黑泥一样的污浊斑点,生命也全数凋零。他同孩子们睡前故事里用来震慑恫吓胆小鬼的那些亡魂一般,重现人间对心虚怯懦之人讲述嗜血与复仇的话语。

湄拉在一个微微的战栗之后将视线投向了对方的腰身上。她发觉那个本应该安放象征着她丈夫的信念、理想和责任的标记被切换成了一个倒三角和三条竖线组成的黑黢黢的几何符号。她感到自己的心就变成了一团能随时爆炸的火焰。她的血液仿佛也成了可燃的液体,把这团火带到了身体任何一处。她握住权杖,用尽全部力气,刺向那个冒充者的心脏。“退后,怪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甚至能比得上咆哮的海面。——他绝不可能是她的亚瑟,她想。因为他狂妄、暴躁、冷漠、自大,因为他只希望自己臣服于他的足下,因为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爱意。

红发女性同那个阴森森的古怪造物交手时,只有越来越多的愤怒积蓄在她的心头。她看着那个地里冒出来的怪物如同一个傀儡一样模仿者亚瑟的一举一动,却带着提线木偶那般的笨拙和恶劣。他不熟练的心灵沟通能力呼唤出那些无法听命于他的死鱼群。他的力气姿态如同朽木堆叠,还比不上湄拉指尖跳跃的水滴,他的言辞思想僵死自私至极。那个劣质的匹诺曹甚至比不上被冲刷到海岸上,已经腐化了的珊瑚尸骨。湄拉深吸一口气,只拿她丈夫遗留的王杖抵抗。

从海底来追缅他们先王的亚特兰蒂斯人倒下又复活,只是每个人都变作了没有心智的玩偶。死亡的阴影随着那些暗色的怪物不断猎杀和同化死者逐渐扩大,笼罩了整个慈恩港。女性不得不先行一步疏散人群,自己也盘算着该前往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喘一口气,寻找救援。——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亚瑟,他们更不能顶着他的面孔,以他的名义夺取性命、滥杀无辜。她一定要解决掉这个麻烦,湄拉思考着。可她停留的每一处,总能很快被扮作亚瑟的怪物尾随,对方像是能嗅到她心中的愤怒气息一样,紧紧纠缠着她。

“你得控制住你的情绪,湄拉。”一个声音从他的记忆里钻出来,她看到一张温和英俊的脸,“你不能老是这么愤怒。学会平静。”说这话的人微笑起来,浅色的头发在光线的照射下像是全身渡了一层浅浅的金边。女性睁开眼睛,这一次那个怪物没有出现。

 

正义联盟遇到的问题似乎比湄拉碰上的更为棘手一些。他们告诉她如今的地球已经成为了悲观主义者创造的反乌托邦小说里最为躁动的一种。不是毁灭牺牲后的大片静默,也不是幸存者在旷野里的悲鸣嚎哭。而是原本平静无声的死者从地底下爬了出来,却没有恢复成人们记忆里亲切的模样,只像是一大波疯了的野狗,一具具饥饿的尸体,以反抗者的生命为食,又把他们转换。

地球已经沦为了地狱,湄拉同闪电侠说。那个离开又归来的速跑者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切总归是有解的,我们不能够就因为它头一次出现就乱了手脚、放弃希望。而且我敢肯定,如果亚瑟还在的话,他也一定会对你说同样的话。我们应该努力,就像他也曾为了光明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们开始战斗。

湄拉已经忘记了自己拿着权杖刺穿了多少失去控制的死者,她挥舞它,全循着记忆里亚瑟使用它的方式。她试图保持平静,却只在瞥见那个低劣伪装者的一瞬间怒火便会涌到心头脑海里。她像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公主或者王后那样抵抗、战斗。即便在那之间,她被套上了一个红色指环;即便她全身被一阵阵能灼伤皮肤的红色火焰死死围住;即便她体内的血浆从缓慢流动的液体升华成了呼啸飞旋而出的猩红色气团;即便她被一个贪婪愚昧之人掐住了脖子,她也不曾停止抗争。她想要亲眼看到那个黑色怪物卸下面具皮囊,永远离去或者倒下。没有人可以玷污她丈夫的名声。他是一个英雄,若他生他会为正义立名,若他离去,他也要长眠于这荣耀里。

她在战场之中看着那些黑色指环一个一个从那些干枯剥落的皮肤上掉落在地面上。忽然一阵温暖耀眼的白光漫天袭来,那一道光芒像是宇宙诞生之初的星辰爆炸一样,灿烂绚丽,遮盖住一切沉闷的色彩。黑暗消退,光明存世。她在那阵光明之中望到一张思念的脸孔,而对方也带着深切和怀想与她的视线交缠到一起。“哦,天哪,亚瑟。”她忍不住喊了出来,声音全是惊讶和喜悦。那一刻,她见证爱情与死亡同时降临。

 

海王从冗长的一次睡眠里睁开眼睛。他还没来得及感受久埋于尘土之下的腐败与大地的气味,也没有捧上一把家乡腥咸的海水浸润自己的双手,更不曾为那一道奇异的带来生命的白光感激欣喜,就因为站在她面前那个一向坚强聪慧的好姑娘突然倒下而感到悲恸心碎。“湄拉!”他呼唤她的名字。那是他走出死亡后念起的第一个单词,没有半分缄默已久的生涩,只是两个音节全部被担忧哀痛所填满。

象征着爱意的星蓝石所有者将她的双手穿过亚瑟的胸膛时,他一点也没感觉到肉体的疼痛。他只不停祈祷自己的心爱之人不要失去生命——更不要因为他而停住呼吸。还好,他怀里的人又重新睁开了碧蓝色的眼睛。

亚瑟看着女性迟疑的眼眸之中蓄满了泪水。他在被问及他们是否身处天堂时放松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将湄拉拥抱到怀里,像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四肢百骸去感受她的体温、她的脉搏,与她不再分离。他用自己的侧脸和下颚将对方的眼泪抹了去。“我爱你,湄拉。”他的唇瓣贴在对方的耳际间,亲吻她柔软的红色发丝,轻声细语一如自己离去之前。

“我知道。”湄拉说,“我知道。因为我的心跳连着你的心跳。”

她直起身子来,亲吻亚瑟的眉骨、眼睛、鼻尖、脸颊和脖颈。他们在众人面前交换一个缠绵的热吻,以庆祝这跨越生命的重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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